男女主角分别是宁明远陈玉珍的女频言情小说《余晖未尽,晨星已升宁明远陈玉珍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石墨锡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向前不过是邀请我吃顿饭而已,你为什么不依不饶?”女人的唇色鲜艳如火,烫着热情的大波浪,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。宁明远看着陈玉珍,面露哀伤。“是吗?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......”“亲什么亲!那叫贴面礼,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。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,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,你别闹了,我的心里只有你。”一辆小汽车停在二人旁边,打断了宁明远的话。“珍珍姐,上车先。”李向前油头粉面,将港城老板的打扮学了个十成十,甚至连腔调都一模一样。女人看都没看宁明远一眼,坐上了副驾驶。动作果决,丝毫不在乎宁明远是否在意。他伸手拉她,却只碰到她的手指。纤细温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溜走,徒留一手劣质的芳香。上一世,宁明远相信了陈玉珍的说辞。二人结婚后没多久,宁明远便...
《余晖未尽,晨星已升宁明远陈玉珍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“向前不过是邀请我吃顿饭而已,你为什么不依不饶?”
女人的唇色鲜艳如火,烫着热情的大波浪,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。
宁明远看着陈玉珍,面露哀伤。
“是吗?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......”
“亲什么亲!那叫贴面礼,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。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,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,你别闹了,我的心里只有你。”
一辆小汽车停在二人旁边,打断了宁明远的话。
“珍珍姐,上车先。”
李向前油头粉面,将港城老板的打扮学了个十成十,甚至连腔调都一模一样。
女人看都没看宁明远一眼,坐上了副驾驶。
动作果决,丝毫不在乎宁明远是否在意。
他伸手拉她,却只碰到她的手指。
纤细温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溜走,徒留一手劣质的芳香。
上一世,宁明远相信了陈玉珍的说辞。
二人结婚后没多久,宁明远便发现陈玉珍和李向前躺在床上。
他气得发抖,“这又是哪里的礼节?”
然而陈玉珍却将李向前挡在身后,埋怨地看着宁明远。
“你发什么疯?向前身体不好,你吓到他了,赶紧道歉。”
他气得摔门而去,第二天的下岗名单中就出现了他的名字。
宁明远作为这个时代难得的大学生,为钢铁厂做了许多贡献,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开除,去找厂长理论。
“不过是得了珍珍姐的青睐,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!”
李向前挡住了他的路,打断了他的腿和手,将他扔在铁路上。
夜晚的火车将他碾得粉碎。
或许是因为太过不甘心,宁明远的魂魄跟着火车一路飘荡。
他见识了时代的发展,了解了未来的走向。
很多人吃尽了红利,日子越来越好。
如果他有这个机会处在时代的洪流,会不会能做得更好些呢?
他一定不会和陈玉珍继续纠缠,而是选择坐上南下的火车,开始自己新的人生。
在意识消散前,他这样想着。
没想到再次醒来,竟然回到了陈玉珍和李向前开始频繁接触的时候!
此时下岗潮初现端倪,南方的发展才刚起步。
陈玉珍的虚情假意,他不要了。
这一次,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夜晚,陈玉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,李向前在一侧搀扶。
二人的姿势十分暧昧,几乎是搂抱在一起。
“宁明远,赶紧去熬醒酒汤,多熬一些。向前也喝了酒,别让他太难受。”
陈玉珍跌坐在沙发上,十分自然地指挥。
和醉鬼讲不清道理,宁明远没反驳,去厨房煮醒酒汤。
滚烫的热汤洒在身上,宁明远的胳膊、肚子、腿红了一片。
只烫到指尖的李向前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。
陈玉珍瞬间清醒,连忙跑过来查看。
她小心翼翼地吹着李向前通红的指尖,脸上满是担忧。
“是不是很痛?走,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她瞥了一眼宁明远红了的小臂,责备道:“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,把向前都烫伤了。你收拾收拾家里,我带向前去医院,他身子弱,不能留下伤疤。”
李向前被陈玉珍搀着走,走到厨房门口后,他回头看了宁明远一眼,全是挑衅。
明明是李向前突然跑到厨房,故意用手打翻了刚出锅的醒酒汤。
可陈玉珍却不分青红皂白,将一切过错都怪在他身上。
明明是他受的烫伤最严重,李向前只有碰到碗沿的手指出现了红肿。
可陈玉珍却只紧张李向前的两根手指,对他手臂上的红肿视而不见。
被烫伤的手臂很痛,可他的心更痛。
宁明远将红肿的胳膊放在水龙头下冲洗,冰凉的水打在伤口处,清凉温润。
然而他的心,却永远也等不来甘露。
越是和陈玉珍相处,心脏的血肉便越是枯萎。
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没有收拾地上狼藉。
是时候离开了。
如今下岗潮刚开始,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动荡最后会落在自己头上。
火车站的人不多,几乎都是最先被裁撤的一批人。
“你为什么要去南方?”宁明远的姐姐宁晓红皱着眉看着他。
她在铁路工作,能拿到内部票,能打七折,这也是宁明远来找她的原因。
“姐,相信我,春天的故事已经开始,我会有所作为的。”
“那陈玉珍......你舍得离开她吗?”
宁明远苦笑着看着姐姐,“我不爱她了,所以我想走。”
“好,从小到大你都有自己的主意。想做就做吧,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,我会照顾好爸妈的。但你要记住,有机会就给家里寄信,混不下去就回来,爸妈永远会在家里等你。”
“谢谢姐。”
家人无条件的支持让宁明远干涸的心得到了滋养,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。
“我看看票......你想什么时候走?”
宁明远想了一下,“半个月以后吧,厂里的工作要交接,房子需要处理,爸妈那也要回去一趟。十五天,应该刚好。”
十五天,足够和这里的一切好好告别。
也足够他将陈玉珍彻底放下。
陈玉珍进屋时没看到宁明远,心里涌出一股慌乱。
李向前的惊呼换回了她的神志,她觉得自己可笑,宁明远又不是不回来了,有什么好惊慌的。
“地面上好多水,”李向前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,“珍珍姐,身上好疼的。”
陈玉珍皱着眉,宁明远竟然没有收拾屋子就出了门。
也是长本事了,连她的话都不听。
将李向前扶起,放到宁明远的床上躺下,陈玉珍转身回到客厅。
宁明远推开门,走进沉闷的屋子,看到陈玉珍正面色沉沉地坐在沙发上。
“你干什么去了?”陈玉珍凝视着眼前的男人,眉头紧皱。
“没什么,去买了烫伤药。”
宁明远没有说自己要走的事,他不想节外生枝。
没想到,陈玉珍竟有些慌乱。
“你受伤了,什么时候的事?”
她连忙走到宁明远身边,直接撸起他的袖子。
劣质的布料划过伤口,宁明远没忍住,倒吸一口凉气。
“嘶——”
陈玉珍的动作瞬间停下,小心翼翼挽起他的袖扣,被烫到的地方红红的一片。
“这,不能是假的吧。”李向前的声音自陈玉珍身后传来。
他走到陈玉珍身边,对着她笑了笑,阳光在他的笑颜面前都黯然失色。
“不是说烫伤都会肿起水泡吗?我看明远哥的胳膊......也就红了点。”
一听这话,陈玉珍瞬间怀疑地看向宁明远。
“我不怪明远哥烫伤了我,可是装病可不是个推卸责任的好主意......”
这下,陈玉珍彻底相信了李向前。
她的脸色倏而变冷,“宁明远,我没找你算账,你倒是先给自己找借口了!”
听到她的控诉,宁明远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。
“玉珍,我没......”
可惜陈玉珍根本不听他的辩解。
“不是说烫伤了,我怎么没看出水泡?”
李向前甚至直接伸手摁在宁明远的伤口处,暗暗用力,来回揉搓。
“珍珍姐,我也没有摸出来有什么不同。”
宁明远因为剧痛,将胳膊猛地收了回来。
“哎呦!”
疼痛攻击了宁明远的神经,他有些分不清这声“哎呦”是谁说的。
等他回过神来,却看见李向前摔倒在地。
陈玉珍紧张地蹲在地上,焦急询问:“向前!你还好吗,要不要去医院?”
“我,我没事。对不起,我不该碰你,明远哥。”
李向前小心翼翼地窥觑宁明远的脸色,肩膀瑟缩后退。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在陈玉珍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放松——颤抖都是计算好了的幅度。
“李向前,有意思吗?”
宁明远刚开口,李向前颤抖了一下。
“你还威胁他!”陈玉珍站起身,瞪向宁明远,眼睛似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。
她不明白,原本她喜欢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宁明远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。
都说了,她和向前只是许久不见,想叙旧。
他可倒好,又是装病,又是动手伤人。
陈玉珍毫无疑问爱着宁明远,但她现在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。
夜晚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,撩动宁明远额前的碎发。
他晦暗不明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陈玉珍。
“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?”
听到他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话,陈玉珍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,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她手中溜走,她有些慌乱。
但看到摔倒在地的李向前,愤怒的情绪战胜了这种慌乱。
“向前说错什么了吗?他有控诉你,还是有找你追责?可我现在就是亲眼看见你把他推倒了!宁明远,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。”
宁明远抬起头,他的眼睛里盛着晶莹的泪光。
“是啊,他什么都没说......可你什么都信了!”
陈玉珍有些不敢直视宁明远的眼睛,她偏过头,“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。”
将李向前搀扶起来,陈玉珍头也不回地将他送到宁明远的房间。
“向前这段时间就先住你这里了,他刚从港城回来,房子没有着落。我这是给你机会,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向前,不然我们的婚约就取消。”
陈玉珍知道宁明远是个从一而终的人,二人好不容易心意相通,谁也不会轻易放手。
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,面前的宁明远已经死过一次。
曾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,早就被湮灭在上辈子的铁轨之上。
“好啊,那就......取消吧。”
可惜陈玉珍的注意力放在李向前的身上,并未听到他的这声呢喃。
反而是李向前听到,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“怎么了向前?”
陈玉珍注意到李向前的举动,柔声询问。
“没,没什么。”李向前立刻低头,将眼底的晦暗隐藏。
“只是觉得,太麻烦明远哥了。”
陈玉珍笑了,她说:“没关系,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。”
两个人相携走进屋内,背影看上去都那么登对,无人在意宁明远的感受。
宁明远垂在一侧的胳膊被李向前挠出一条细长的血印子,冒出丝丝血液。
第二天出门,宁明远明显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。
隐隐约约,他还听到有人说他窝囊废。
宁明远的父母是农民,在工厂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。
他能这么快在工厂立足,在很多人看来,不过是因为靠陈玉珍当主任的父亲。
当年下乡,陈玉珍的父亲就住在宁明远的家里。
再加上他和陈玉珍的关系,所有人都对他抱着这种偏见。
可这些人从来都不知道,明明是陈玉珍先追的他!
“是窝囊废!是他是他!”
一群小孩看着宁明远出来,绕着他转圈,边跑边喊“窝囊废!窝囊废!”
宁明远蹲下身,平视面前调皮的小孩,笑着问道:“是谁让你们来的?”
或许是他太过平静,小孩子也渐渐停止闹腾,站在宁明远面前,面面相觑。
“乖,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,这是食堂发的,他一直没舍得吃,“谁先告诉我,这颗糖就给谁。”
“是,是向前哥!”一个胖墩墩的小矮个先说了出来。
他尝过糖的味道,知道这有多好吃。
“真乖,糖给你了。”
宁明远摸摸他的头,没在意周围人的奚落,向工厂走去。
“你确定要辞职?”厂长看着宁明远,皱着眉头,“明远啊,你是个人才,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。”
“我想清楚了,厂长。”他看着老厂长沧桑的眼睛,态度很坚决。
“这些天陆续有人离岗,实不相瞒,我觉得自己先走比坐等被买断工龄强一些。”
“买断什么?”厂长没听过这个词,但也看出宁明远的决绝。“你的能力怎么样,我们都看在眼里,不要去管外界的声音。”
宁明远感激地笑笑。
“至于你说想去南方......我知道你觉得那边未来会有发展,但我是不建议。我们这里的生活很稳定,南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。不过,年轻人嘛,想出去闯荡可以理解,我批准了,再给你准备一封推荐信。”
由于宁明远刚毕业没多久,工龄不长,因此厂长倒是答应得很快。
陈玉珍的父亲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,“什么推荐信?”
“哦是这样,”厂长一脸和蔼,准备把宁明远的决定告诉他,“明远想......”
“我、我想让厂长给我的朋友介绍一个工作......”
陈主任皱起眉头,满脸不赞同。
看出他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架势,厂长连忙制止他。
“好了好了,明远你先走吧,陈主任来找我有正事。”
宁明远点头致谢,转身就走,却在门外意外看到陈玉珍。
她凝神看着他,显然也听到了他和厂长的对话。
“推荐信?明远,你想离开?”
是啊,离开这里,离开与你有关的一切。
“我......”
“珍珍姐!办理完了,以后我也能自己赚钱,你想要什么,我都给你买!”
李向前奔向陈玉珍,脸上带着笑意。
但这份笑容在看清宁明远的瞬间消失。
“珍珍姐,”他躲在陈玉珍的身后,“你、你们如果有事情要说,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“不用,”陈玉珍想也不想地回答,“我们没什么好聊的,走吧,和你一起回去收拾。”
到最后,陈玉珍还是没能知道宁明远要离开的事实。
曾经的二人无话不谈,陈玉珍说,“我想了解你的一切。”
当时他刚毕业,学校给他了好几个选择。
陈玉珍知道后,连夜赶到学校,出现在他宿舍楼下的晨露中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陈玉珍的脸有些红,“在我和父亲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喜欢。”
她的脚无意识碾着地上的落叶,这无疑暴露了她也在紧张。
“这次分别,我也不知道下次还能去哪找你。但是,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。”
宁明远满心欢喜,毅然决然选择了陈玉珍所在的城市。
可是现在,二人却渐行渐远。
没有了沟通,多了误解。
她甚至只听信李向前的只言片语,却不信他的辩解。
夜晚,外面突然下起了雨。
宁明远从床上起身,跑去阳台。
在关窗户的瞬间,他看到了楼下陈玉珍与李向前抱在一起的身影。
两个人互相依偎,躲在屋檐下。
或许,他们还很有礼貌地进行“亲吻礼”。
谁知道呢,暧昧的昏暗光线隐藏了一切。
宁明远关上窗户时,他的半边袖口已经湿了。
没过一会儿,门口处传来响动,房门从外面打开。
二人已经被雨淋透了,谁都没有开灯。
他们在玄关处抱了一会儿,宁明远退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,空气透着阴冷。
宁明远裹着被子,打了个哆嗦。
他现在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既想打断二人亲热,甚至恨不得亲手将二人打一顿,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从内心深处涌上来,他动都不想动。
房门被打开,陈玉珍脸颊红彤彤地站在宁明远的门前。
“外面下雨了,向前的衣服都湿透了,我过来拿一件你的衣服。”
说完,直接从衣柜里拿出唯一一件套着防尘布的衣服。
宁明远瞥了一眼,立刻从床上坐起来。
“你不能拿这身衣服!”
陈玉珍脸色瞬间沉下去,看上去很不高兴。
“明远,别闹了,不就是件衣服,这么小气干什么!”
她拿着衣服走出去,根本不管宁明远刚才的阻拦。
又忘了,她又忘了。
那件衣服是陈玉珍送给宁明远的第一套衣服,也是他准备和她去领结婚证时穿的衣服。
他小心翼翼的呵护这件衣服,就像呵护他们之间的感情。
可是现在,赠送衣服的人已经不在意这份感情。
这让宁明远这么多年的维护变成了一个笑话。
他急忙起身,走到客厅。
屋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,除了雨声,其余的一切声音都被掩盖。
李向前已经换上了衣服,雪白的衬衫将他映衬得更加秀气,只是肩膀处略显空荡,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。
“真合身,”陈玉珍就像是没有看到衣服上的褶皱,夸得真情实感,“这件衣服就送给你好了。”
“陈玉珍,这是我的衣服!”
宁明远的情绪几近崩溃,“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送给别人!”
“宁明远!”
“哗啦——”
雨水倾盆而下,砸向地面的一切,声音变得更加响亮。
“不就是一件衣服,你再买一件不行吗?”陈玉珍的声音随着雨声一起变大,“再说,你在厂里穿的都是制服,缺一件衣服怎么了!”
宁明远嘴角扯出一个弧度,眼睛像被冻住的湖,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。
“你还认识这件衣服吗?”
他的声音很轻,怕惊扰了谁的梦。
“当然,不就是我给你买的那件,你要是喜欢,我再给你买就是了。”
原来她还记得,宁明远嘴里品尝到苦涩的味道,只是不在乎罢了。
“没事了,”宁明远耗尽全身的力气,才将这句话吐出来,“一件衣服而已,无所谓了。”
他拼死保留的,不过是陈玉珍随意丢弃的,根本没有任何意义。
“今晚我也住这,你先回去睡吧。”
陈玉珍对宁明远的懂事十分满意,不就是一件衣服,何苦这么执着。
“就两个房间。”
“我知道啊,”陈玉珍理所当然地点点头,“我和向前一起睡,你不用管我了。”
“你们两个?”
“没错,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睡,有什么问题吗?”
看着宁明远低垂的眉眼,陈玉珍的有些心疼。
她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去,“当然,如果你想,我也可以和你......”
“珍珍姐!”李向前将自己蜷在沙发上,“我可以睡沙发的。”
将身上的毛毯裹紧,李向前打了个喷嚏。
“我,我怕冷,床太大热量散得快,我睡在沙发上就好。”
这下直接把陈玉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,让她无暇再管宁明远。
“说什么呢!如果你感冒了,我会心疼死。”
冷风透过未关紧的玻璃缝吹了进来,李向前哆嗦了一下。
“就这么决定了,今晚我和你一起睡。”
陈玉珍说完离开,去收拾床铺。
客厅里只剩下宁明远与李向前。
李向前瑟缩的动作完全消失,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宁明远。
“我在珍珍姐心里的地位可不是你能比的,总有一天,我会把珍珍姐抢回来。”
可惜,宁明远现在不想搭理他。
宁明远的无视让李向前恼羞成怒,他愤愤地低声威胁:“你信不信今晚我就能把你赶出去?”
沉默,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。
只有屋外的雨声与陈玉珍收拾床铺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回荡。
李向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,朝着门口走去。
听到开门声的陈玉珍从屋内走出来,看到李向前站在门外正要关门。
她急忙冲了过去,没让他把门关上,顺手将他拉回屋内。
“你干什么!外面下雨有多冷不知道吗!”
李向前看了陈玉珍一眼,眼眶突然红了。
“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,我走!我走行了吧!珍珍姐,求求你,让我走吧!”
陈玉珍皱着眉看着他,发现李向前在害怕。
她瞬间明白了,一定是宁明远又伤害了李向前。
暴雨像谁捅漏了天,疯狂的拍打在玻璃上。
终于,有一块玻璃不堪重负,伴随一声清脆的声响,狂风争先恐后从碎裂的缝隙中冲进屋子,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横冲直撞。
“宁明远!我真不该相信你能好好和向前相处,你为什么要伤害他!”
“我怎么伤害他了?”
陈玉珍的神色激动,她用右手食指指着宁明远,手指因为气愤抖个不停。
“如果你没伤害他,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怕你。”
李向前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珍珍姐,你不要生气,明远哥真的没有伤害我......”
“闭嘴!”陈玉珍看向李向前的眼睛里满是怜爱,“都这时候了,你还帮他说话!没关系,珍珍姐会护着你的,你不要怕他!”
说完,陈玉珍继而转身怒视宁明远。
“你给我滚出去!”
除了生气,她的眼底也带着明显的失望。
为何宁明远变成如今这样一副样子?
曾经的善解人意与勇敢担当全都不见,只剩下对李向前莫名的敌意与排挤。
但看他沉默不作声的模样,她的心里却下意识觉得难过。
在最初气急后,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。
“赶紧跟向前道歉,如果他原谅你,我就不赶你走。”
宁明远转头看向李向前,面无表情。
“不、不用道歉,我原谅......”
“我不道歉。”
宁明远直接打断了李向前的话,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,我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罪名道歉。”
陈玉珍被他火热的目光炙烤,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慌乱。
“那,那你就滚出去!”她色厉内荏地大喊。
宁明远看都没看她一眼,穿上外套出了门。
望着他决绝的背影,陈玉珍往前追了两步,想拦住他。
“珍珍姐,”李向前挡在她面前,颤抖着说,“我,我好冷。”
陈玉珍心想,宁明远比较健康,不过是淋点雨,不会有问题的。
于是她和怕冷的李向前一起回到卧室,躺在床上。
可是,一直到深夜,她都未能入眠。
宁明远的背影印在她的脑海,令她辗转反侧。
雨水打在身上,隐隐有些疼。
宁明远沉默地走着,直到走到招待所。
“我想在这住一晚。”
他晃动门上的摇铃,和探出头的管理员商量。
“明远?这么晚不在家,你跑这里干什么?”
管理员和他是老相识,连忙把门打开。
家?他原本幻想和陈玉珍有个家,可惜那个家要了他的命。
现在,他也不奢求什么家了。
“没什么,家里漏雨了。”他简单解释了一句。
这倒也不全是假话,玻璃确实碎了一块。
“我看看......”
管理员扫了一眼时钟,发现已经过了十点。
“你进来吧,我给你登记。”
他在纸条上写——21:58入住。
宁明远知道他帮了自己,感激道:“谢了,我......”
话未说完便被打断,管理员摆摆手,“别,真不用谢,我只是相信你不会闹事。”
谁知道第二天,警察就来了招待所。
宁明远被警察堵在床上时,他还有些懵。
“警察同志,怎么了?”
检察人员一脸严肃,目光锐利打量着宁明远,顺势观察了一下房间布局。
“有人举报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这很荒唐,这个房间怎么会有女人?
宁明远试图和警察说明这一点,下一刻,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便被人从旁边压了过来。
她在看到宁明远后大喊大叫。
“警察同志!就是他,就是他!我坦白,能不能对我从轻发落。”
警察很不耐烦,“你自己说说被我们抓到几次了,竟然还想从轻发落。”
“这位女同志,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!”宁明远有些急了。
“昨晚上你怎么没这么正气凌然?好啊,现在倒是装得人模狗样!你昨晚上脱我衣服的时候......”
“闭嘴!”警察有些头痛,呵止了她的胡言乱语。
他转头看向宁明远,“你是自己走,还是被我们押走。”
“你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干。”
“停。”警察打断了他的辩解,“有什么话去警察局说,相信警察,我们会给你清白。”
没办法,宁明远只好起身跟着警察离开。
此时招待所外围满了人,所有人都在看热闹。
“这不是那个窝囊废吗?怎么是他犯了事。”
“据说是乱搞。”
“乱搞?!他不是和陈主任的女儿在一起了吗?就这样还乱搞?”
“害,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呗。”
陈玉珍站在外围,听到大家的议论,拳头越攥越紧。
她不相信,宁明远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。
明明之前亲自己一下都会脸红的人,怎么可能会去乱搞?
一定是误会,没错!
她刚想找警察说清楚,就被李向前拉住了衣角。
“珍珍姐......你看明远哥的脖子上是什么呀?”
他一脸茫然,“是被蚊子咬了吗?”
那一个个绯红的痕迹,一看就是重复捻搓弄出来了。
陈玉珍气急,穿过人群,一巴掌扇在宁明远的脸上,将他的头扇到一边。
瞬间,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出现在宁明远的脸上。
“宁明远,我真是看错你了!”
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宁明远的嘴角渗出血丝,他抬头看向陈玉珍离开的方向。
朝阳洒在陈玉珍身上,金光模糊了她的身形,宁明远不由得眯起眼睛。
李向前站在建筑的阴影下,对宁明远露出一个恶意的笑。
“喜欢这个礼物吗?我送的。”
一瞬间,宁明远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,也看懂了他嘴里的话。
原来这一切,是李向前做的!
这一巴掌,似乎直接做实了宁明远的罪行。
在围观的人心里,宁明远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乱搞了。
只有一个人例外,就是宁明远的姐姐。
宁晓红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弟弟,她绝对不相信宁明远会做这种事。
昨晚下雨的痕迹还在,地面上湿漉漉的,朝阳的光热还不足以将这一切抹除。
一定会有办法证明宁明远的清白,宁晓红看着弟弟,下定决心。
直到宁明远坐到警察局的审讯椅上,耳鸣的症状才稍稍缓解了一些。
那一巴掌可不轻,陈玉珍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量。
警察将二人隔离开审讯,防止串供,也防止攀咬。
刺目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宁明远眯起眼睛,试图看向警察的眼睛。
“你为什么不回家休息,而是去招待所?”
“家里漏雨了。”宁明远还是这套说辞。
“我们去调查过,是客厅的玻璃碎了,卧室的并没有,这并不耽误你在家里休息。”
宁明远笑了,“那你们应该见过我家的两个人。”
他笑得越来越大声,声音变得凄厉。
“那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在家里休息。”
警察皱起眉头,“就算合理,也不能说明你没有心血来潮去乱搞。”
宁明远有些疲惫,他厌烦了无休无止的盘问,最后保持沉默。
警察在他被关的第三天,打开临时拘留的门。
“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宁明远有些惊讶,没想到这件事调查的这么快。
这段时间,下岗人员逐渐增多,社会动荡。
警力基本都被这些刑事案件占据,处理宁明远这种纠纷,按理来说慢一些也正常,结果现在不到三天就解决了。
“你姐姐找到了关键证据,她证明了那个女人在撒谎。我们会继续顺着这个女人查下去,找到试图污蔑你的真凶。”
宁明远一听是姐姐,瞬间站起身。
警察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是无辜的,走吧。”
宁明远几乎飞奔出警局。
“这是火车票,不到三天,你就要走了。”
宁晓红站在门外等他,没有说自己怎么找到的证据,而是一件件叮嘱宁明远。
“这是我的一些积蓄,我留了一些用来生活,剩下的都给你。”
“姐......”
原本宁明远想离开,逃避陈玉珍的心理占了很大部分。
现在,为了家人,他更要有一番作为才行。
宁晓红还要工作,没有陪着宁明远回去。
一路上,大家都在对他指指点点。
“他不是被抓到警局了,怎么这么快放出来了?”
“谁知道,他的生活作风绝对有问题,不然怎么会被抓走。”
“也是。哎哎哎,小点声,他看过来了。”
这些议论没有在宁明远心里引起丁点波澜。
不过是些莫须有的指控,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意这些人的目光。
都要离开了,和这些人争论只是浪费精力。
李向前完全没想到宁明远能这么快回来,他毫不客气,完全把工厂分配给宁明远的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家。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“这话应该我说吧?雨早就停了,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李向前还想说些什么,但宁明远摆手制止了他。
“我来收拾东西,你愿意住就住吧。”
夏季的暖风吹开了未关紧的门,吹动门内凝固的氛围。
“你这么好心?”李向前明显不信。
但宁明远没有回答,他动作麻利地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一个有些破旧的本子静静地躺在枕头底下。
宁明远拿起翻开,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,他才想起,这是他的日记。
从二人在一起,每一点每一滴,他在认真构想和陈玉珍的家。
他将日记本随意放在床头柜上,并不打算带走。
说好了彻底忘掉与陈玉珍有关的一切,这本日记自然也在其中。
重新读一遍他才发现,原来他没死之前,对陈玉珍的感情有那么深。
里面的一点一滴都是陈玉珍,除了工作时间,他不是和陈玉珍在一起,就是在脑海中描绘她的身影。
一个背包,一个针织袋。
里面装下了宁明远想带走的一切。
没成想,陈玉珍突然回来了。
“你想把向前赶走吗?”
她以为宁明远手里拿的是李向前的东西。
“放下!”
宁明远看着陈玉珍那张面目姣好的脸,心里没有任何波澜。
“这是我的东西,我走。”
“你走?”陈玉珍动作猛地一顿,“你想去哪?我可以原谅你和别人乱搞,只要你保证不会再犯。”
她有些慌乱,因为她看到了宁明远眼底的决绝。
宁明远彻底心死,“陈玉珍,我没有乱搞。也是,你现在不信我说的所有话。”
太阳明晃晃地出现,热的人心烦意乱。蝉鸣声偶尔响起,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被太阳的热量蒸烤的有气无力。
陈玉珍伸手拉着宁明远。
在争执间,宁明远口袋里的火车票掉了出来。
他背着行囊,动作慢了一步,车票被陈玉珍捡到。
“你要南下?”她死死的攥着火车票,上面出现褶皱。
“我不允许!”
宁明远有些心疼这张火车票。
“还记得我找厂长要推荐信吗?我有个朋友,想工作。厂长说他不符合条件,所以他打算去南方试试。”
他将之前和陈玉珍在厂长门前遇见的场景合理化,减轻她的怀疑。
“我想陪他几天。”
“那车票怎么会在你这里?”
宁明远理所当然地回答:“我姐姐在火车站工作啊,找我不是很合理。”
趁陈玉珍发愣,宁明远将票拿回来,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他说的有些道理,可陈玉珍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。
透过窗户看着宁明远越走越远的背影,失去珍宝的恐惧重新占据她的心。
但她还要陪李向前一起吃饭,只能将觉察出的违和勉强压下。
宁明远去厂里拿了证明,正式拜别厂长。
火车的轰鸣由远及近,想起父母粗糙的手掌,想起和母亲告别时她闪闪的泪光,宁明远心里五味杂陈。
但他还是毅然踏上火车。
这条绿色的长龙,匍匐在这广阔的大地,运送着一个个年轻的梦想。
透过车窗,他看到了陈玉珍的身影。
只见她焦急地寻找着什么,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,直奔月台。
“明远——宁明远!”
听到声音,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影。
“宁明远!你为什么要离开!我们说好要结婚的!”
直到陈玉珍被带出火车站,宁明远都未曾出现。
他就和其他旅客一样,冷眼旁观。
曾经他期待过,希望陈玉珍能坚定的相信自己,选择自己。
可是李向前的出现却说明,陈玉珍的偏向从未给过宁明远。
这段插曲很快过去,火车照常发车。
沿着既定的轨道,火车不疾不徐地向前走。
熟悉的土地被抛在脑后,宁明远在喧嚣热闹的火车内睡得香甜。
上辈子,他的肉身被火车碾碎,灵魂附着在车上早已见识了大好河山。
这辈子,火车载着他的身躯,将他送往祖国的南端。
车外的风声中,似乎还飘荡着陈玉珍的呐喊。
宁明远将一切抛之脑后,梦想着一个明媚灿烂的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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