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余晖未尽,晨星已升宁明远陈玉珍后续+完结

石墨锡 著

女频言情连载

“向前不过是邀请我吃顿饭而已,你为什么不依不饶?”女人的唇色鲜艳如火,烫着热情的大波浪,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。宁明远看着陈玉珍,面露哀伤。“是吗?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......”“亲什么亲!那叫贴面礼,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。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,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,你别闹了,我的心里只有你。”一辆小汽车停在二人旁边,打断了宁明远的话。“珍珍姐,上车先。”李向前油头粉面,将港城老板的打扮学了个十成十,甚至连腔调都一模一样。女人看都没看宁明远一眼,坐上了副驾驶。动作果决,丝毫不在乎宁明远是否在意。他伸手拉她,却只碰到她的手指。纤细温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溜走,徒留一手劣质的芳香。上一世,宁明远相信了陈玉珍的说辞。二人结婚后没多久,宁明远便...

主角:宁明远陈玉珍   更新:2025-06-21 18:21:00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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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女主角分别是宁明远陈玉珍的女频言情小说《余晖未尽,晨星已升宁明远陈玉珍后续+完结》,由网络作家“石墨锡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向前不过是邀请我吃顿饭而已,你为什么不依不饶?”女人的唇色鲜艳如火,烫着热情的大波浪,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。宁明远看着陈玉珍,面露哀伤。“是吗?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......”“亲什么亲!那叫贴面礼,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。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,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,你别闹了,我的心里只有你。”一辆小汽车停在二人旁边,打断了宁明远的话。“珍珍姐,上车先。”李向前油头粉面,将港城老板的打扮学了个十成十,甚至连腔调都一模一样。女人看都没看宁明远一眼,坐上了副驾驶。动作果决,丝毫不在乎宁明远是否在意。他伸手拉她,却只碰到她的手指。纤细温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溜走,徒留一手劣质的芳香。上一世,宁明远相信了陈玉珍的说辞。二人结婚后没多久,宁明远便...

《余晖未尽,晨星已升宁明远陈玉珍后续+完结》精彩片段




“向前不过是邀请我吃顿饭而已,你为什么不依不饶?”

女人的唇色鲜艳如火,烫着热情的大波浪,说出的话却让人心凉。

宁明远看着陈玉珍,面露哀伤。

“是吗?可我之前明明看到他亲你的......”

“亲什么亲!那叫贴面礼,只是普通的礼节而已。我和向前之间清清白白,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,你别闹了,我的心里只有你。”

一辆小汽车停在二人旁边,打断了宁明远的话。

“珍珍姐,上车先。”

李向前油头粉面,将港城老板的打扮学了个十成十,甚至连腔调都一模一样。

女人看都没看宁明远一眼,坐上了副驾驶。

动作果决,丝毫不在乎宁明远是否在意。

他伸手拉她,却只碰到她的手指。

纤细温软的手指从他的指缝溜走,徒留一手劣质的芳香。

上一世,宁明远相信了陈玉珍的说辞。

二人结婚后没多久,宁明远便发现陈玉珍和李向前躺在床上。

他气得发抖,“这又是哪里的礼节?”

然而陈玉珍却将李向前挡在身后,埋怨地看着宁明远。

“你发什么疯?向前身体不好,你吓到他了,赶紧道歉。”

他气得摔门而去,第二天的下岗名单中就出现了他的名字。

宁明远作为这个时代难得的大学生,为钢铁厂做了许多贡献,他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开除,去找厂长理论。

“不过是得了珍珍姐的青睐,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!”

李向前挡住了他的路,打断了他的腿和手,将他扔在铁路上。

夜晚的火车将他碾得粉碎。

或许是因为太过不甘心,宁明远的魂魄跟着火车一路飘荡。

他见识了时代的发展,了解了未来的走向。

很多人吃尽了红利,日子越来越好。

如果他有这个机会处在时代的洪流,会不会能做得更好些呢?

他一定不会和陈玉珍继续纠缠,而是选择坐上南下的火车,开始自己新的人生。

在意识消散前,他这样想着。

没想到再次醒来,竟然回到了陈玉珍和李向前开始频繁接触的时候!

此时下岗潮初现端倪,南方的发展才刚起步。

陈玉珍的虚情假意,他不要了。

这一次,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
夜晚,陈玉珍带着一身酒气回来,李向前在一侧搀扶。

二人的姿势十分暧昧,几乎是搂抱在一起。

“宁明远,赶紧去熬醒酒汤,多熬一些。向前也喝了酒,别让他太难受。”

陈玉珍跌坐在沙发上,十分自然地指挥。

和醉鬼讲不清道理,宁明远没反驳,去厨房煮醒酒汤。

滚烫的热汤洒在身上,宁明远的胳膊、肚子、腿红了一片。

只烫到指尖的李向前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。

陈玉珍瞬间清醒,连忙跑过来查看。

她小心翼翼地吹着李向前通红的指尖,脸上满是担忧。

“是不是很痛?走,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
她瞥了一眼宁明远红了的小臂,责备道:“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,把向前都烫伤了。你收拾收拾家里,我带向前去医院,他身子弱,不能留下伤疤。”

李向前被陈玉珍搀着走,走到厨房门口后,他回头看了宁明远一眼,全是挑衅。

明明是李向前突然跑到厨房,故意用手打翻了刚出锅的醒酒汤。

可陈玉珍却不分青红皂白,将一切过错都怪在他身上。

明明是他受的烫伤最严重,李向前只有碰到碗沿的手指出现了红肿。

可陈玉珍却只紧张李向前的两根手指,对他手臂上的红肿视而不见。

被烫伤的手臂很痛,可他的心更痛。

宁明远将红肿的胳膊放在水龙头下冲洗,冰凉的水打在伤口处,清凉温润。

然而他的心,却永远也等不来甘露。

越是和陈玉珍相处,心脏的血肉便越是枯萎。

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,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,没有收拾地上狼藉。

是时候离开了。

如今下岗潮刚开始,很多人还没有意识到这场动荡最后会落在自己头上。

火车站的人不多,几乎都是最先被裁撤的一批人。

“你为什么要去南方?”宁明远的姐姐宁晓红皱着眉看着他。

她在铁路工作,能拿到内部票,能打七折,这也是宁明远来找她的原因。

“姐,相信我,春天的故事已经开始,我会有所作为的。”

“那陈玉珍......你舍得离开她吗?”

宁明远苦笑着看着姐姐,“我不爱她了,所以我想走。”

“好,从小到大你都有自己的主意。想做就做吧,家里的事情不用担心,我会照顾好爸妈的。但你要记住,有机会就给家里寄信,混不下去就回来,爸妈永远会在家里等你。”

“谢谢姐。”

家人无条件的支持让宁明远干涸的心得到了滋养,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笑意。

“我看看票......你想什么时候走?”

宁明远想了一下,“半个月以后吧,厂里的工作要交接,房子需要处理,爸妈那也要回去一趟。十五天,应该刚好。”

十五天,足够和这里的一切好好告别。

也足够他将陈玉珍彻底放下。




陈玉珍进屋时没看到宁明远,心里涌出一股慌乱。

李向前的惊呼换回了她的神志,她觉得自己可笑,宁明远又不是不回来了,有什么好惊慌的。

“地面上好多水,”李向前可怜兮兮地趴在地上,“珍珍姐,身上好疼的。”

陈玉珍皱着眉,宁明远竟然没有收拾屋子就出了门。

也是长本事了,连她的话都不听。

将李向前扶起,放到宁明远的床上躺下,陈玉珍转身回到客厅。

宁明远推开门,走进沉闷的屋子,看到陈玉珍正面色沉沉地坐在沙发上。

“你干什么去了?”陈玉珍凝视着眼前的男人,眉头紧皱。

“没什么,去买了烫伤药。”

宁明远没有说自己要走的事,他不想节外生枝。

没想到,陈玉珍竟有些慌乱。

“你受伤了,什么时候的事?”

她连忙走到宁明远身边,直接撸起他的袖子。

劣质的布料划过伤口,宁明远没忍住,倒吸一口凉气。

“嘶——”

陈玉珍的动作瞬间停下,小心翼翼挽起他的袖扣,被烫到的地方红红的一片。

“这,不能是假的吧。”李向前的声音自陈玉珍身后传来。

他走到陈玉珍身边,对着她笑了笑,阳光在他的笑颜面前都黯然失色。

“不是说烫伤都会肿起水泡吗?我看明远哥的胳膊......也就红了点。”

一听这话,陈玉珍瞬间怀疑地看向宁明远。

“我不怪明远哥烫伤了我,可是装病可不是个推卸责任的好主意......”

这下,陈玉珍彻底相信了李向前。

她的脸色倏而变冷,“宁明远,我没找你算账,你倒是先给自己找借口了!”

听到她的控诉,宁明远的心被狠狠揪了一下。

“玉珍,我没......”

可惜陈玉珍根本不听他的辩解。

“不是说烫伤了,我怎么没看出水泡?”

李向前甚至直接伸手摁在宁明远的伤口处,暗暗用力,来回揉搓。

“珍珍姐,我也没有摸出来有什么不同。”

宁明远因为剧痛,将胳膊猛地收了回来。

“哎呦!”

疼痛攻击了宁明远的神经,他有些分不清这声“哎呦”是谁说的。

等他回过神来,却看见李向前摔倒在地。

陈玉珍紧张地蹲在地上,焦急询问:“向前!你还好吗,要不要去医院?”

“我,我没事。对不起,我不该碰你,明远哥。”

李向前小心翼翼地窥觑宁明远的脸色,肩膀瑟缩后退。手指紧紧攥着衣角,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,却在陈玉珍看不见的角度微微放松——颤抖都是计算好了的幅度。

“李向前,有意思吗?”

宁明远刚开口,李向前颤抖了一下。

“你还威胁他!”陈玉珍站起身,瞪向宁明远,眼睛似乎要从眼眶中跳出来。

她不明白,原本她喜欢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宁明远怎么就像变了一个人。

都说了,她和向前只是许久不见,想叙旧。

他可倒好,又是装病,又是动手伤人。

陈玉珍毫无疑问爱着宁明远,但她现在却觉得眼前的人陌生。

夜晚的风从窗口吹了进来,撩动宁明远额前的碎发。

他晦暗不明地看着怒气冲冲的陈玉珍。

“你就这么相信他的话?”

听到他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话,陈玉珍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,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她手中溜走,她有些慌乱。

但看到摔倒在地的李向前,愤怒的情绪战胜了这种慌乱。

“向前说错什么了吗?他有控诉你,还是有找你追责?可我现在就是亲眼看见你把他推倒了!宁明远,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。”

宁明远抬起头,他的眼睛里盛着晶莹的泪光。

“是啊,他什么都没说......可你什么都信了!”

陈玉珍有些不敢直视宁明远的眼睛,她偏过头,“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。”

将李向前搀扶起来,陈玉珍头也不回地将他送到宁明远的房间。

“向前这段时间就先住你这里了,他刚从港城回来,房子没有着落。我这是给你机会,希望你不要再伤害向前,不然我们的婚约就取消。”

陈玉珍知道宁明远是个从一而终的人,二人好不容易心意相通,谁也不会轻易放手。

可惜她永远不会知道,面前的宁明远已经死过一次。

曾经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,早就被湮灭在上辈子的铁轨之上。

“好啊,那就......取消吧。”




可惜陈玉珍的注意力放在李向前的身上,并未听到他的这声呢喃。

反而是李向前听到,回头看了他一眼。

“怎么了向前?”

陈玉珍注意到李向前的举动,柔声询问。

“没,没什么。”李向前立刻低头,将眼底的晦暗隐藏。

“只是觉得,太麻烦明远哥了。”

陈玉珍笑了,她说:“没关系,你安心在这里住下就好。”

两个人相携走进屋内,背影看上去都那么登对,无人在意宁明远的感受。

宁明远垂在一侧的胳膊被李向前挠出一条细长的血印子,冒出丝丝血液。

第二天出门,宁明远明显感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。

隐隐约约,他还听到有人说他窝囊废。

宁明远的父母是农民,在工厂不能给他提供任何帮助。

他能这么快在工厂立足,在很多人看来,不过是因为靠陈玉珍当主任的父亲。

当年下乡,陈玉珍的父亲就住在宁明远的家里。

再加上他和陈玉珍的关系,所有人都对他抱着这种偏见。

可这些人从来都不知道,明明是陈玉珍先追的他!

“是窝囊废!是他是他!”

一群小孩看着宁明远出来,绕着他转圈,边跑边喊“窝囊废!窝囊废!”

宁明远蹲下身,平视面前调皮的小孩,笑着问道:“是谁让你们来的?”

或许是他太过平静,小孩子也渐渐停止闹腾,站在宁明远面前,面面相觑。

“乖,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,这是食堂发的,他一直没舍得吃,“谁先告诉我,这颗糖就给谁。”

“是,是向前哥!”一个胖墩墩的小矮个先说了出来。

他尝过糖的味道,知道这有多好吃。

“真乖,糖给你了。”

宁明远摸摸他的头,没在意周围人的奚落,向工厂走去。

“你确定要辞职?”厂长看着宁明远,皱着眉头,“明远啊,你是个人才,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清楚。”

“我想清楚了,厂长。”他看着老厂长沧桑的眼睛,态度很坚决。

“这些天陆续有人离岗,实不相瞒,我觉得自己先走比坐等被买断工龄强一些。”

“买断什么?”厂长没听过这个词,但也看出宁明远的决绝。“你的能力怎么样,我们都看在眼里,不要去管外界的声音。”

宁明远感激地笑笑。

“至于你说想去南方......我知道你觉得那边未来会有发展,但我是不建议。我们这里的生活很稳定,南方的一切都是未知的。不过,年轻人嘛,想出去闯荡可以理解,我批准了,再给你准备一封推荐信。”

由于宁明远刚毕业没多久,工龄不长,因此厂长倒是答应得很快。

陈玉珍的父亲一脸严肃地推门而入,“什么推荐信?”

“哦是这样,”厂长一脸和蔼,准备把宁明远的决定告诉他,“明远想......”

“我、我想让厂长给我的朋友介绍一个工作......”

陈主任皱起眉头,满脸不赞同。

看出他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架势,厂长连忙制止他。

“好了好了,明远你先走吧,陈主任来找我有正事。”

宁明远点头致谢,转身就走,却在门外意外看到陈玉珍。

她凝神看着他,显然也听到了他和厂长的对话。

“推荐信?明远,你想离开?”

是啊,离开这里,离开与你有关的一切。

“我......”

“珍珍姐!办理完了,以后我也能自己赚钱,你想要什么,我都给你买!”

李向前奔向陈玉珍,脸上带着笑意。

但这份笑容在看清宁明远的瞬间消失。

“珍珍姐,”他躲在陈玉珍的身后,“你、你们如果有事情要说,那我就先走了。”

“不用,”陈玉珍想也不想地回答,“我们没什么好聊的,走吧,和你一起回去收拾。”

到最后,陈玉珍还是没能知道宁明远要离开的事实。




曾经的二人无话不谈,陈玉珍说,“我想了解你的一切。”

当时他刚毕业,学校给他了好几个选择。

陈玉珍知道后,连夜赶到学校,出现在他宿舍楼下的晨露中。

“我喜欢你。”陈玉珍的脸有些红,“在我和父亲第一次去你家的时候就喜欢。”

她的脚无意识碾着地上的落叶,这无疑暴露了她也在紧张。

“这次分别,我也不知道下次还能去哪找你。但是,我还是想把自己的心意告诉你。”

宁明远满心欢喜,毅然决然选择了陈玉珍所在的城市。

可是现在,二人却渐行渐远。

没有了沟通,多了误解。

她甚至只听信李向前的只言片语,却不信他的辩解。

夜晚,外面突然下起了雨。

宁明远从床上起身,跑去阳台。

在关窗户的瞬间,他看到了楼下陈玉珍与李向前抱在一起的身影。

两个人互相依偎,躲在屋檐下。

或许,他们还很有礼貌地进行“亲吻礼”。

谁知道呢,暧昧的昏暗光线隐藏了一切。

宁明远关上窗户时,他的半边袖口已经湿了。

没过一会儿,门口处传来响动,房门从外面打开。

二人已经被雨淋透了,谁都没有开灯。

他们在玄关处抱了一会儿,宁明远退回了自己的房间。

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窗户上,空气透着阴冷。

宁明远裹着被子,打了个哆嗦。

他现在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。

既想打断二人亲热,甚至恨不得亲手将二人打一顿,又感到一阵深深的疲倦从内心深处涌上来,他动都不想动。

房门被打开,陈玉珍脸颊红彤彤地站在宁明远的门前。

“外面下雨了,向前的衣服都湿透了,我过来拿一件你的衣服。”

说完,直接从衣柜里拿出唯一一件套着防尘布的衣服。

宁明远瞥了一眼,立刻从床上坐起来。

“你不能拿这身衣服!”

陈玉珍脸色瞬间沉下去,看上去很不高兴。

“明远,别闹了,不就是件衣服,这么小气干什么!”

她拿着衣服走出去,根本不管宁明远刚才的阻拦。

又忘了,她又忘了。

那件衣服是陈玉珍送给宁明远的第一套衣服,也是他准备和她去领结婚证时穿的衣服。

他小心翼翼的呵护这件衣服,就像呵护他们之间的感情。

可是现在,赠送衣服的人已经不在意这份感情。

这让宁明远这么多年的维护变成了一个笑话。

他急忙起身,走到客厅。

屋外的雨似乎下得更大了,除了雨声,其余的一切声音都被掩盖。

李向前已经换上了衣服,雪白的衬衫将他映衬得更加秀气,只是肩膀处略显空荡,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。

“真合身,”陈玉珍就像是没有看到衣服上的褶皱,夸得真情实感,“这件衣服就送给你好了。”

“陈玉珍,这是我的衣服!”

宁明远的情绪几近崩溃,“你凭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送给别人!”

“宁明远!”

“哗啦——”

雨水倾盆而下,砸向地面的一切,声音变得更加响亮。

“不就是一件衣服,你再买一件不行吗?”陈玉珍的声音随着雨声一起变大,“再说,你在厂里穿的都是制服,缺一件衣服怎么了!”

宁明远嘴角扯出一个弧度,眼睛像被冻住的湖,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。

“你还认识这件衣服吗?”

他的声音很轻,怕惊扰了谁的梦。

“当然,不就是我给你买的那件,你要是喜欢,我再给你买就是了。”

原来她还记得,宁明远嘴里品尝到苦涩的味道,只是不在乎罢了。

“没事了,”宁明远耗尽全身的力气,才将这句话吐出来,“一件衣服而已,无所谓了。”

他拼死保留的,不过是陈玉珍随意丢弃的,根本没有任何意义。




“今晚我也住这,你先回去睡吧。”

陈玉珍对宁明远的懂事十分满意,不就是一件衣服,何苦这么执着。

“就两个房间。”

“我知道啊,”陈玉珍理所当然地点点头,“我和向前一起睡,你不用管我了。”

“你们两个?”

“没错,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睡,有什么问题吗?”

看着宁明远低垂的眉眼,陈玉珍的有些心疼。

她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去,“当然,如果你想,我也可以和你......”

“珍珍姐!”李向前将自己蜷在沙发上,“我可以睡沙发的。”

将身上的毛毯裹紧,李向前打了个喷嚏。

“我,我怕冷,床太大热量散得快,我睡在沙发上就好。”

这下直接把陈玉珍的注意力拉了回来,让她无暇再管宁明远。

“说什么呢!如果你感冒了,我会心疼死。”

冷风透过未关紧的玻璃缝吹了进来,李向前哆嗦了一下。

“就这么决定了,今晚我和你一起睡。”

陈玉珍说完离开,去收拾床铺。

客厅里只剩下宁明远与李向前。

李向前瑟缩的动作完全消失,靠在沙发上斜睨着宁明远。

“我在珍珍姐心里的地位可不是你能比的,总有一天,我会把珍珍姐抢回来。”

可惜,宁明远现在不想搭理他。

宁明远的无视让李向前恼羞成怒,他愤愤地低声威胁:“你信不信今晚我就能把你赶出去?”

沉默,又是一阵无言的沉默。

只有屋外的雨声与陈玉珍收拾床铺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屋子里回荡。

李向前猛地从沙发上站起,朝着门口走去。

听到开门声的陈玉珍从屋内走出来,看到李向前站在门外正要关门。

她急忙冲了过去,没让他把门关上,顺手将他拉回屋内。

“你干什么!外面下雨有多冷不知道吗!”

李向前看了陈玉珍一眼,眼眶突然红了。

“我知道我是个多余的人,我走!我走行了吧!珍珍姐,求求你,让我走吧!”

陈玉珍皱着眉看着他,发现李向前在害怕。

她瞬间明白了,一定是宁明远又伤害了李向前。

暴雨像谁捅漏了天,疯狂的拍打在玻璃上。

终于,有一块玻璃不堪重负,伴随一声清脆的声响,狂风争先恐后从碎裂的缝隙中冲进屋子,在一触即发的气氛中横冲直撞。

“宁明远!我真不该相信你能好好和向前相处,你为什么要伤害他!”

“我怎么伤害他了?”

陈玉珍的神色激动,她用右手食指指着宁明远,手指因为气愤抖个不停。

“如果你没伤害他,他怎么可能会这么怕你。”

李向前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珍珍姐,你不要生气,明远哥真的没有伤害我......”

“闭嘴!”陈玉珍看向李向前的眼睛里满是怜爱,“都这时候了,你还帮他说话!没关系,珍珍姐会护着你的,你不要怕他!”

说完,陈玉珍继而转身怒视宁明远。

“你给我滚出去!”

除了生气,她的眼底也带着明显的失望。

为何宁明远变成如今这样一副样子?

曾经的善解人意与勇敢担当全都不见,只剩下对李向前莫名的敌意与排挤。

但看他沉默不作声的模样,她的心里却下意识觉得难过。

在最初气急后,她的情绪缓和了一些。

“赶紧跟向前道歉,如果他原谅你,我就不赶你走。”

宁明远转头看向李向前,面无表情。

“不、不用道歉,我原谅......”

“我不道歉。”

宁明远直接打断了李向前的话,“没做过就是没做过,我为什么要为莫须有的罪名道歉。”

陈玉珍被他火热的目光炙烤,心里没来由感到一阵慌乱。

“那,那你就滚出去!”她色厉内荏地大喊。

宁明远看都没看她一眼,穿上外套出了门。

望着他决绝的背影,陈玉珍往前追了两步,想拦住他。

“珍珍姐,”李向前挡在她面前,颤抖着说,“我,我好冷。”

陈玉珍心想,宁明远比较健康,不过是淋点雨,不会有问题的。

于是她和怕冷的李向前一起回到卧室,躺在床上。

可是,一直到深夜,她都未能入眠。

宁明远的背影印在她的脑海,令她辗转反侧。




雨水打在身上,隐隐有些疼。

宁明远沉默地走着,直到走到招待所。

“我想在这住一晚。”

他晃动门上的摇铃,和探出头的管理员商量。

“明远?这么晚不在家,你跑这里干什么?”

管理员和他是老相识,连忙把门打开。

家?他原本幻想和陈玉珍有个家,可惜那个家要了他的命。

现在,他也不奢求什么家了。

“没什么,家里漏雨了。”他简单解释了一句。

这倒也不全是假话,玻璃确实碎了一块。

“我看看......”

管理员扫了一眼时钟,发现已经过了十点。

“你进来吧,我给你登记。”

他在纸条上写——21:58入住。

宁明远知道他帮了自己,感激道:“谢了,我......”

话未说完便被打断,管理员摆摆手,“别,真不用谢,我只是相信你不会闹事。”

谁知道第二天,警察就来了招待所。

宁明远被警察堵在床上时,他还有些懵。

“警察同志,怎么了?”

检察人员一脸严肃,目光锐利打量着宁明远,顺势观察了一下房间布局。

“有人举报你有不正当男女关系,跟我们走一趟吧。”

这很荒唐,这个房间怎么会有女人?

宁明远试图和警察说明这一点,下一刻,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便被人从旁边压了过来。

她在看到宁明远后大喊大叫。

“警察同志!就是他,就是他!我坦白,能不能对我从轻发落。”

警察很不耐烦,“你自己说说被我们抓到几次了,竟然还想从轻发落。”

“这位女同志,我根本就没有见过你!”宁明远有些急了。

“昨晚上你怎么没这么正气凌然?好啊,现在倒是装得人模狗样!你昨晚上脱我衣服的时候......”

“闭嘴!”警察有些头痛,呵止了她的胡言乱语。

他转头看向宁明远,“你是自己走,还是被我们押走。”

“你相信我,我真的没有干。”

“停。”警察打断了他的辩解,“有什么话去警察局说,相信警察,我们会给你清白。”

没办法,宁明远只好起身跟着警察离开。

此时招待所外围满了人,所有人都在看热闹。

“这不是那个窝囊废吗?怎么是他犯了事。”

“据说是乱搞。”

“乱搞?!他不是和陈主任的女儿在一起了吗?就这样还乱搞?”

“害,妻不如妾,妾不如偷呗。”

陈玉珍站在外围,听到大家的议论,拳头越攥越紧。

她不相信,宁明远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。

明明之前亲自己一下都会脸红的人,怎么可能会去乱搞?

一定是误会,没错!

她刚想找警察说清楚,就被李向前拉住了衣角。

“珍珍姐......你看明远哥的脖子上是什么呀?”

他一脸茫然,“是被蚊子咬了吗?”

那一个个绯红的痕迹,一看就是重复捻搓弄出来了。

陈玉珍气急,穿过人群,一巴掌扇在宁明远的脸上,将他的头扇到一边。

瞬间,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出现在宁明远的脸上。

“宁明远,我真是看错你了!”

说完,她转身就走。

宁明远的嘴角渗出血丝,他抬头看向陈玉珍离开的方向。

朝阳洒在陈玉珍身上,金光模糊了她的身形,宁明远不由得眯起眼睛。

李向前站在建筑的阴影下,对宁明远露出一个恶意的笑。

“喜欢这个礼物吗?我送的。”

一瞬间,宁明远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恶意,也看懂了他嘴里的话。

原来这一切,是李向前做的!




这一巴掌,似乎直接做实了宁明远的罪行。

在围观的人心里,宁明远已经是板上钉钉地乱搞了。

只有一个人例外,就是宁明远的姐姐。

宁晓红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的弟弟,她绝对不相信宁明远会做这种事。

昨晚下雨的痕迹还在,地面上湿漉漉的,朝阳的光热还不足以将这一切抹除。

一定会有办法证明宁明远的清白,宁晓红看着弟弟,下定决心。

直到宁明远坐到警察局的审讯椅上,耳鸣的症状才稍稍缓解了一些。

那一巴掌可不轻,陈玉珍几乎用了全部的力量。

警察将二人隔离开审讯,防止串供,也防止攀咬。

刺目的灯光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
宁明远眯起眼睛,试图看向警察的眼睛。

“你为什么不回家休息,而是去招待所?”

“家里漏雨了。”宁明远还是这套说辞。

“我们去调查过,是客厅的玻璃碎了,卧室的并没有,这并不耽误你在家里休息。”

宁明远笑了,“那你们应该见过我家的两个人。”

他笑得越来越大声,声音变得凄厉。

“那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不在家里休息。”

警察皱起眉头,“就算合理,也不能说明你没有心血来潮去乱搞。”

宁明远有些疲惫,他厌烦了无休无止的盘问,最后保持沉默。

警察在他被关的第三天,打开临时拘留的门。

“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,你可以走了。”

宁明远有些惊讶,没想到这件事调查的这么快。

这段时间,下岗人员逐渐增多,社会动荡。

警力基本都被这些刑事案件占据,处理宁明远这种纠纷,按理来说慢一些也正常,结果现在不到三天就解决了。

“你姐姐找到了关键证据,她证明了那个女人在撒谎。我们会继续顺着这个女人查下去,找到试图污蔑你的真凶。”

宁明远一听是姐姐,瞬间站起身。

警察拍拍他的肩膀,“你是无辜的,走吧。”

宁明远几乎飞奔出警局。

“这是火车票,不到三天,你就要走了。”

宁晓红站在门外等他,没有说自己怎么找到的证据,而是一件件叮嘱宁明远。

“这是我的一些积蓄,我留了一些用来生活,剩下的都给你。”

“姐......”

原本宁明远想离开,逃避陈玉珍的心理占了很大部分。

现在,为了家人,他更要有一番作为才行。

宁晓红还要工作,没有陪着宁明远回去。

一路上,大家都在对他指指点点。

“他不是被抓到警局了,怎么这么快放出来了?”

“谁知道,他的生活作风绝对有问题,不然怎么会被抓走。”

“也是。哎哎哎,小点声,他看过来了。”

这些议论没有在宁明远心里引起丁点波澜。

不过是些莫须有的指控,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意这些人的目光。

都要离开了,和这些人争论只是浪费精力。

李向前完全没想到宁明远能这么快回来,他毫不客气,完全把工厂分配给宁明远的房子当成了自己的家。

“你怎么回来了?”

“这话应该我说吧?雨早就停了,你怎么还在这里?”

李向前还想说些什么,但宁明远摆手制止了他。

“我来收拾东西,你愿意住就住吧。”

夏季的暖风吹开了未关紧的门,吹动门内凝固的氛围。

“你这么好心?”李向前明显不信。

但宁明远没有回答,他动作麻利地收拾自己的东西。

一个有些破旧的本子静静地躺在枕头底下。

宁明远拿起翻开,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,他才想起,这是他的日记。

从二人在一起,每一点每一滴,他在认真构想和陈玉珍的家。




他将日记本随意放在床头柜上,并不打算带走。

说好了彻底忘掉与陈玉珍有关的一切,这本日记自然也在其中。

重新读一遍他才发现,原来他没死之前,对陈玉珍的感情有那么深。

里面的一点一滴都是陈玉珍,除了工作时间,他不是和陈玉珍在一起,就是在脑海中描绘她的身影。

一个背包,一个针织袋。

里面装下了宁明远想带走的一切。

没成想,陈玉珍突然回来了。

“你想把向前赶走吗?”

她以为宁明远手里拿的是李向前的东西。

“放下!”

宁明远看着陈玉珍那张面目姣好的脸,心里没有任何波澜。

“这是我的东西,我走。”

“你走?”陈玉珍动作猛地一顿,“你想去哪?我可以原谅你和别人乱搞,只要你保证不会再犯。”

她有些慌乱,因为她看到了宁明远眼底的决绝。

宁明远彻底心死,“陈玉珍,我没有乱搞。也是,你现在不信我说的所有话。”

太阳明晃晃地出现,热的人心烦意乱。蝉鸣声偶尔响起,地上的所有生物都被太阳的热量蒸烤的有气无力。

陈玉珍伸手拉着宁明远。

在争执间,宁明远口袋里的火车票掉了出来。

他背着行囊,动作慢了一步,车票被陈玉珍捡到。

“你要南下?”她死死的攥着火车票,上面出现褶皱。

“我不允许!”

宁明远有些心疼这张火车票。

“还记得我找厂长要推荐信吗?我有个朋友,想工作。厂长说他不符合条件,所以他打算去南方试试。”

他将之前和陈玉珍在厂长门前遇见的场景合理化,减轻她的怀疑。

“我想陪他几天。”

“那车票怎么会在你这里?”

宁明远理所当然地回答:“我姐姐在火车站工作啊,找我不是很合理。”

趁陈玉珍发愣,宁明远将票拿回来,随后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他说的有些道理,可陈玉珍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。

透过窗户看着宁明远越走越远的背影,失去珍宝的恐惧重新占据她的心。

但她还要陪李向前一起吃饭,只能将觉察出的违和勉强压下。

宁明远去厂里拿了证明,正式拜别厂长。

火车的轰鸣由远及近,想起父母粗糙的手掌,想起和母亲告别时她闪闪的泪光,宁明远心里五味杂陈。

但他还是毅然踏上火车。

这条绿色的长龙,匍匐在这广阔的大地,运送着一个个年轻的梦想。

透过车窗,他看到了陈玉珍的身影。

只见她焦急地寻找着什么,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,直奔月台。

“明远——宁明远!”

听到声音,他刻意隐藏了自己的身影。

“宁明远!你为什么要离开!我们说好要结婚的!”

直到陈玉珍被带出火车站,宁明远都未曾出现。

他就和其他旅客一样,冷眼旁观。

曾经他期待过,希望陈玉珍能坚定的相信自己,选择自己。

可是李向前的出现却说明,陈玉珍的偏向从未给过宁明远。

这段插曲很快过去,火车照常发车。

沿着既定的轨道,火车不疾不徐地向前走。

熟悉的土地被抛在脑后,宁明远在喧嚣热闹的火车内睡得香甜。

上辈子,他的肉身被火车碾碎,灵魂附着在车上早已见识了大好河山。

这辈子,火车载着他的身躯,将他送往祖国的南端。

车外的风声中,似乎还飘荡着陈玉珍的呐喊。

宁明远将一切抛之脑后,梦想着一个明媚灿烂的春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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