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目光如毒针,直刺李安要害。公子巍一派的发难,图穷匕见!
典客署官员也皱起眉头,看向李安:
“李校勘,此事非同小可!若真如你所言,流匪持有军械,则关乎都城安危!
若…是你携带危险器物,更是严重违反质子规制!你需解释清楚,那‘火折子’又是何物?有人见你曾于怀中取物!”
压力陡增!郑玄的目光也变得更加锐利。
李安心中警铃大作,面上却维持着惊惶与无辜:
“大人明鉴!学生一介质子,寄人篱下,战战兢兢,唯恐行差踏错,岂敢私藏军国重器?
那‘火折子’,不过是学生体弱畏寒,随身携带的普通引火之物,以竹筒盛装火绒硝石,用于点灯取暖,与军中‘霹雳火球’天壤之别!
事发之时,学生情急之下欲取出照明,却被护卫撞开,此物…此物恐怕已在那爆炸中化为齑粉了!”
他语气肯定,眼神带着后怕。
“至于流匪如何有那凶物…学生实在不知!或许…或许是军中疏漏?或是…悍匪另有奇遇?”
他巧妙地将“火折子”定义为普通引火工具(民间确实存在类似粗糙火种筒),并将矛头引向流匪背景和可能的“军中疏漏”,同时暗示自己物品已被毁,死无对证。
“强词夺理!”
周显冷笑一声,显然不满意。
“普通火折子焉能造成如此爆鸣?分明是狡辩!
郑院判,典客署大人!此子身份敏感,行踪诡秘,此番又闹出如此大动静,携带可疑器物,其心叵测!
依我看,当立即收押,严加审讯!必能查出其背后勾连!”
他步步紧逼,欲置李安于死地。
典客署官员面露犹豫,显然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,但周显的指控又让他骑虎难下。
大堂内气氛凝固,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。
郑玄眉头紧锁,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,似乎在权衡。
周显眼中闪烁着快意的光芒。
就在此时,李安深吸一口气,仿佛下了某种决心,抬起头,目光看向郑玄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遍大堂:
“学生惶恐!学生自知身份卑微,言行皆当谨慎。然,学生自入沈都以来,蒙学宫不弃,赐予校勘之职,得以埋首典籍,实感天恩。
更蒙…太子殿下厚爱,曾于前日勉励学生,言道‘他日或可于经筵一论’。学生感激涕零,日夜惶恐,唯恐才疏学浅,有负殿下期许。
岂敢…岂敢行此等招灾惹祸、自毁前程之事?此番遇袭,实乃无妄之灾!若因此事牵连,致使太子殿下声誉受损…学生…学生万死难辞其咎!”
“太子”二字,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!
李安的话语,表面上是在自责,是在表达对太子“厚爱”的惶恐感激。
但字字句句,都在无声地提醒在场所有人:
太子关注此人!此人若因“莫须有”的罪名被严惩甚至收押,太子那句“经筵一论”的勉励就成了笑话,太子的颜面和识人之明必将受损!
这责任,谁来担?
郑玄敲击桌面的手指,蓦然停住!
他那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深邃无比,深深地看了李安一眼。
典客署官员更是脸色微变,额头似乎渗出了细汗。
周显脸上的冷笑瞬间僵住,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,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怒!
他没想到李安竟敢、竟能在这等场合,如此隐晦又如此强硬地搬出太子当挡箭牌!
堂上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。